第二天一早,道外这个被命名为远东物流中心的大院就开始热闹起来。
原先那个荒废了三年的老面粉厂,如今像是被人打了一针强心剂。
大铁门上那层厚厚的铁锈被钢丝刷子蹭得干干净净,刷上了两层防锈漆,在那红砖墙的映衬下,显得格外扎眼。
“都给老子动起来!那边的碎砖头,别往墙角堆,用独轮车推出去填路坑!”
强子站在院子中央的一个大磨盘上,左胳膊吊着绷带,挂在胸前,右手挥舞着那个还没扔掉的工兵铲。
他那张还有些稚气的脸上挂满了石灰粉和汗水混合的泥浆,但那双眼睛亮得吓人。
三十多个半大小子,这会儿没一个是闲着的。
有了李爷发的现钱,这帮往日里只能在红旗大街偷井盖、扒火车的老鼠,现在摇身一变,成了这里的主人。
每个人兜里揣着大团结,那是比这秋老虎还要烫人的底气。
他们请来了几个老瓦匠,但这帮小子嫌师傅干得慢,自己上手和泥、搬砖,一个个光着膀子,瘦骨嶙峋的脊背上汗水汇聚成溪流。
门口,两条刚从狗市买回来的大黑背,拴在那个新焊的铁笼子旁,吐着猩红的舌头,警惕地盯着过往的行人。
这哪是个物流站,这分明就是个占山为王的水泊梁山。
然而,这股子热火朝天的劲头,早就顺着道外那错综复杂的胡同,飘进了有心人的鼻子里。
离大院不到两条街,有个挂着霓虹灯招牌的门脸——红浪漫录像厅。
虽是大白天,但这地方门窗紧闭,厚重的棉门帘子挡住了外面的光。
一掀开帘子,一股子劣质香烟味、脚臭味混合着过期瓜子的霉味,能把人顶个跟头。
屋里光线昏暗,只有最前头那台21寸的大彩电闪烁着雪花点。
屏幕上,发哥正穿着风衣,在那烧钱点烟,那种属于港岛的江湖气,看得底下坐着的几十号小年轻目不转睛。
最后排的一个雅座里,四眼整个人陷在那个有些塌陷的沙发里。
他长得斯文,白净面皮,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,看着像个教书先生。
但他手里那对盘得油光锃亮的狮子头核桃,在这嘈杂的电影声里,发出令人心烦的咔哒、咔哒声。
“大哥,那帮小逼崽子是真没把咱们放在眼里。”
旁边一个染着黄毛的小弟,正给四眼点烟,打火机的火苗照亮了他那张愤愤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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