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这一句,心电监测仪上原本平稳的曲线陡然急促起来。
裴斯越费力掀开眼皮,浑浊的视线颤巍巍地往她脸上聚。
待看清真的是她,他再次激动起来,喉咙里滚出含混的气音,明明每个字都像从胸腔里挤出来那般艰难,但他面罩下的嘴角却一直都往上扬着:“院……院子……”
姜白侧耳倾听。
瞧见裴斯越说话急切又困难,便接过了他的话,问他:“你是指院子里的那些花吗?”
裴斯越用力捏了捏姜白的手心,像是在用力气应她。
姜白笑着说:“很美,我从来没见过那么漂亮的院子,走在里面,像是走在花海里一样。
“还有后院的那匹马,我也看到了。
“白色的,很帅气,是我喜欢的类型。
“你有心了。”
裴斯越松了口气那般,紧攥的指节缓缓松开些许。
他就这么静静躺着,目光贪恋地落在姜白的脸上,似要将这缺失的近二十年,都在这一眼里补上。
恍惚间,他也不禁怀疑自己,是不是在做梦。
朝思暮想了半辈子的女人,真的能在他咽气前,温柔地陪伴在他身侧?
甚至,耳边也密密麻麻地萦绕起,她曾在这里,对他说话的那些话:
“裴斯越,记得周末有亲子运动会,你得和我们一起去参加。”
“裴斯越,下周末要降温了,这是我送给你的羊毛围巾,喜欢吗?”
“裴斯越,我听说市中心新开了家华人餐厅,味道特别正宗,晚上我们一起去尝尝?”
“裴斯越,晚上等他们都睡着了,我们下楼看影片怎么样?我新买的碟片,一直还没机会看呢。”
“裴斯越,其实你也有很温柔的一面。”
“裴斯越……”
“裴斯越……”
“……”
是梦吗?
或许吧。
但他不想纠结是真是假了。
只要指尖能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,目光能见着她守在身边,于他而言,这便就是他在濒死之际,老天爷给到他的最好的馈赠。
安静的房间里,只剩下无声的温情陪伴。
裴斯越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逝。
其实到了这一刻,他人生已经没有遗憾,最多就是还有点舍不得闭上眼。
可身体机能的衰退,终究是无法抵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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